不要別的,只要科學

人類驗個孕,差點導致青蛙滅絕


  來源:好奇心實驗室

  誰偷了青蛙的家?

  當代人想要知道自己是否喜當爹媽,掏出驗孕棒檢測一下。如果是兩道杠,恭喜你,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備吧。

  驗孕棒的原理說起來並不複雜。受精卵移動到女性的子宮內著床,形成胚胎。在其逐漸發育成為胎兒的過程中,胎盤的滋養層細胞,會分泌一種名為「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」的物質,簡稱HCG。

  這種物質,活動範圍很大,能通過血液循環,進入到孕婦的尿液中,並與驗孕棒中的物質發生反應,呈現出「恭喜你,中獎了」的變化。

  傳宗接代,人之大欲。驗孕是人類與生俱來的需求。可惜,在啥科學技術都是兩眼一抹黑的古代,檢驗自己有沒有寶寶,純屬聽天由命。

  中國的老祖宗主要靠把脈。仙風道骨的老中醫手指一搭,皺眉思索,隨後喜笑顏開,伴隨著「有喜」二字,宣告你的種族延續小目標,就算完成一半。對此,明代醫學界大V李時珍,還曾描述過摸喜脈的感覺,就像小鐵珠依次滾過手指。

  古埃及人則發明了「孕婦尿液發莊稼」的驗孕方式。他們把代檢的女性尿液灑在小麥上,信誓旦旦宣稱,只要小麥發芽即代表懷孕。

  看起來很無厘頭,但1963年,有科學家對這種方法進行了實驗,發現准確率竟高達70%。究其原因,是因為孕婦尿液中的雌性激素,可促使種子發芽。但至於是男是女,還不如自己猜測。

  但怎麼說,人家埃及人好歹也是在誤打誤撞中,開創了一種以植物學為基礎的驗孕大法。相比之下,歐洲人的驗孕則玄學多了。

  當時,歐洲人負責驗孕的醫師,叫做「小便先知」,本質上就是忽悠大師。如果你覺得有了,先尿一杯尿。他們對這杯排泄物,信口開河,胡編亂造。尿液顏色偏灰白、清澈、有檸檬色澤,有絮狀物說明懷孕。聽起來就和看古董一樣。

  實在看不出來,某些敬業的「先知」還會親口嘗一嘗。哪怕查不出懷孕,至少也能查出你是否上火,是否有糖尿病。為了飯碗也是拼了。

  直到啟蒙運動,科學打敗神學,嚴謹准確的分析計算,取代了玄秘巫術的看天吃飯。驗孕這個事,才算真正作為醫學技術發展起來,往昔的牛鬼蛇神、封建迷信,統統被打倒。

  20世紀初,科學家理解了,人體各種功能的調節,有賴於一種化學物質——激素。1920年,人類又發現一種,隱藏在孕婦體內的,濃度很高的激素,也就是我們在前面提到的,HCG。

  女性月經周期和懷孕期間的激素水平

  可有了這個,可靠、快捷、准確的驗孕,依舊是天方夜譚。因為人類還是缺乏有效的檢測手段。

  上個世紀20年代,德國的兩位醫師桑德克和阿什海姆,通過研究發現,將孕婦的尿液,注射到還沒性成熟的雌性小白鼠體內,可導致它們的卵巢早熟,並充血。也就是說,「萬能工具人」小白鼠,也可以用來驗孕。

  這個方法沒什麼不好,就是……有點費老鼠。因為想要觀察老鼠的卵巢,就要對它們進行解剖。

  每驗孕一次,就要解剖掉五只小白鼠,莫名有些心疼。

  後來,又有研究者改進了實驗,采用可愛的兔兔來驗孕。每檢測一次,死掉一只兔兔就好了。據說,那時一家普通診所,一年就要殺掉6000只兔兔。如果孕婦想委婉地表達自己懷孕了,都會說「兔子死了」。真的是「沒有懷孕,就沒有殺害」。

  20世紀30年代,終於有一位傳奇人物,拯救了小白鼠和可愛的兔兔,他就是英國的生物學專家霍格本。

  1927年,霍格本來到南非,打算大幹一場,好好用自己偏愛的青蛙做激素實驗。他很快就瞄准了數量龐大且非常好捕捉的非洲爪蛙。

  1930年,霍格本意外地發現,給非洲爪蛙注射激素,可以令它們產卵。

  這可是個商機啊。要知道孕婦的尿液內,也含有激素。如果這些激素同樣可以刺激爪蛙產卵,那無疑就發明了一種活體驗孕棒。

  霍格本馬不停蹄返回英國,進行反複實驗,最終確定這種方法是有效的。

  由此,看似無毒無害的「霍格本驗孕法」誕生了。操作方式很簡單,只要給雌性非洲爪蛙,注射女性新鮮尿液,並對其進行觀察。如果5-12小時後,爪蛙產下一串黑白相間的卵,即可確定,該女性懷孕了。

  進行「霍格本驗孕法「的研究員

  這種方法成本低,也不殺生。爪蛙還可以反複使用。在當時的人們心中,它屬於「百利而無一害」的方法。

  所以,20世紀40年代到60年代間,有成千上萬只爪蛙都被注射了人類的尿液。

  70年代,人類的技術又迎來了進步。包含試管、滴管、幹燥的羊血細胞膠囊,以及抗體血清的家用妊娠試劑盒,投入市場。

  雖然操作複雜,但婦女可以不依靠醫生,就自行檢測自己是否懷孕,多少還是省事了。況且,如果使用正確,試劑盒的准確率達到了97%。

  這麼一來,負責驗孕的非洲爪蛙部隊,可以光榮退休,進入曆史,原地解散了。

  看起來很美好對吧?可劇情在這裏陡然急轉。兩棲動物的噩夢,來了。

  自1993年開始,全球便出現了難以估計的蛙類動物大滅絕。尤其在澳大利亞和中美洲加勒比海地區,滅絕情況最為嚴重,就像蛙類中的滅霸,打了一個響指。

  詭異的是,這些動物的滅絕,全都發生在遠離人類的荒郊野嶺。

  等等,是不是人類就沒有鍋了呢?

  還真不是。2004年,南非大學研究員在分析了上百種非洲爪蛙的生物樣本後,終於發現,肆虐六大洲蛙類世界的「零號病人」,很可能是當年被放生的非洲爪蛙。

  要知道,當年為了驗孕,已遍布世界的非洲爪蛙,可不會全被運回到南非老家。它們中大部分都是就地遣散,結果給當地造成了難以想象的生物入侵。

  更恐怖的是,這些蛙類的體內,還帶有一種名為「蛙壺菌」的殺手。蛙壺菌經過漫長的演變,和非洲爪蛙早已形成共生關系,誰都拿誰沒辦法。但讓它遇上別的青蛙和兩棲動物,那純屬降維打擊,亂殺,見一個滅一個。

  也正因為如此,像生活在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地區的斑蟾,已經被蛙壺菌花式吊打,淪為瀕危物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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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看來,我們人類在應用任何一項與己方便的技術時,都要慎之又慎。你真的想象不到,自己也許在不知不覺間,就打開了一個足以毀滅自然的潘多拉黑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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